王羡去寻王大妇时，已经是这一日过了晚膳。
她从前都是粘着她阿娘一起吃东西的，但是今日想着阿娘也许气还不顺，且阿耶还在，就没往后头凑。
一直等到进了膳，王钊往书房去，她才从小院子一溜烟跑出来，只领了三两个丫头，就往上房院跑了过去。
王大妇本来不想见她，这事儿知道归知道，可她要跟崔长陵一起住，怎么想心里都怎么不舒坦，归根结底要怪她。
人心都是这样矛盾的，好似十分乐得见她同崔长陵走得近，可这样也太近，又生出十分的不满来。
是以王羡刚来时，王大妇叫玉书去打发了她，就说晚上吃的腻了些，惫懒见人了。
然则王羡在外头不肯走，央了玉书好久，见玉书不为所动，嘴角往下一沉，面皮上全是委屈：“玉书，你果然不疼我了。”
她往下一蹲，两条胳膊抱着膝头，把自己缩在了一起，声音是刻意拔高过的：“阿娘如今也不疼我了，旨意又不是我去求来的，她却不见我，还拿这个搪塞打发我。怎么会吃的腻了？阿娘晚上从不进油腻，多少年了阿耶都是顺着阿娘来的，怎么会吃腻了惫懒！”
她说着带了哽咽，其实不是真的要哭，是装腔作势。
玉书低头看她，也不上手去拉人，反倒噙着笑，满目宠溺。
果然不多时王大妇便从内室步了出来，一见她圆团儿似的蹲在那里，就先摇了回头：“看你成什么样子了，当着这么些人呢，拢了裙衫就往地上蹲，给你阿耶看见了，看不骂你。”
王羡哪里听呢，这是撒娇最好的法子，从小阿娘和阿兄们就十分吃这一套。
她还蹲着不动，就把头仰起来，也许是太会拿这幅姿态来唬人，眼眶竟真显得发红：“阿娘不疼我，阿耶要打我，我成了小可怜，怎么还要骂我呢？”
王大妇一时没绷住，噗嗤一声就笑了。
她一笑，底下服侍的丫头们就更忍不住，王羡自己也不觉得不好意思，本来就及地的裙摆拖在地上，整个人看起来果真娇小又可怜。
“快瞧瞧她，跟四郎送她的那只兔子简直一个样儿。”王大妇越笑越憋不住，扶着玉书，又腾了只手往地上指她，等笑过来，才喊她，“真等着你阿耶来看你这幅模样呢？还不起来？”
这么说就是放她进门了，王羡欸的一声就起身，实际上蹲的不久，只是起的猛，又差点儿踩着裙摆，整个人身形不稳，就晃了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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