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二章 顾南(1/2)
第一次见到司年其实是我17岁那年。
薛老师的画室外，小雨淅淅沥沥地下，天灰蒙蒙的，迷得人睁不开眼睛，看不清前路。
我来告别，她来上课。
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指着她鼻子骂她不听父母的话，还把她的画笔和画板扔到地上。
她捡起来，扬起下巴，任由雨珠落到她白皙的脸上，高声说了句“因为你们不同意我就不画了？笑话！”
我赶紧走开，因为我觉得丢脸，这么一个小女孩都比我勇敢，比我敢于坚持。
后来我在夏楠那里知道她叫司年，司家那个我行我素离经叛道的大女儿。他们都在看她笑话，我却很佩服她，高门大院里不好活，何况她那样的环境，只会更艰难吧，但她却总有一股劲。
我不如她，我不敢反抗。
家里不喜欢我画画，我挣扎了一下，做了点样子，就顺着老爷子的台阶下了。
家里想让我去美国，我选了意大利。
记得当时夏楠和项铭业专门过来支持我，让我别怂，只有老纪，说了一句“迟早都要回去，何必呢”，我觉得他看不起我。
后来跟家里吵了几次，老爷子又递来梯子，我依然下了，去了美国。
好多年后我才明白为什么老纪会说那样一句话。他觉得我幼稚，只是喜欢跟家里唱反调而已。
是的，我从来都是不服气，也从来不敢真反抗。
别说他纪闻淮了，我连她也是不如的。
过了几年，家里让我相亲，给我选好了结婚对象，我觉得我一定要证明一次，我顾南不是家里的提线木偶。
于是我不停地换女朋友，然后不停地离家出走。然后老爷子装病，我顺着这个台阶又下来。
周而复始，乐此不疲。
每次回国，都遇到不好的天气，阴沉沉的，雾霾一眼望不到尽头，压得我难受。
老周叫我去帮他拍纪录片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，灰扑扑的天，一出门我就后悔了。
到了目的地，我又遇见了她。
我们算不上熟人，但有点交集，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是老纪的妻子了。
可老纪那时不喜欢她，他们的婚姻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好处，反而让她承受了不少恶意。
看她用熟练的手语和孩子们交流，我突然有点心疼她，这么漂亮勇敢的女孩应该天生就站在宇宙的中心让人疼的，不应该遭受非议和白眼。
所以那个方娜为难她的时候，我忍不住为她解了围，虽然我感觉到她并不需要。
之后我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她的消息。
当老纪让她来我的画廊时，我甚至有点兴奋。
不过后来我想，我不该同意的，如果她不来，我也许不会这么痛苦。
她原来是我在意大利找了好久的画家“不可理瑜”，她竟然一直在坚持画画，不像我，放弃了，连提都不敢提。
她的画有强烈的情感，饱满、热烈，不遮掩痛苦，不歌颂快乐，我很惊喜，也很欢喜。
我自认把这个度把握得很好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心里想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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